“怎麽還不去幫忙？”

謝天謝地，妮雅看懂了馬超那雙血紅眼神當中的憤怒和急迫。而一旁已經無聊到用能力將子彈們一會兒排成一個“S”形、一會兒排成一個“B”的單曲，也才恍然想起自己原來還身在戰場。

可就在單曲揮手半空的剎那，妮雅身後又傳來一個女聲：“不要出手，我需要觀察一下它在情緒激憤時的反應。很多生物，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刻，身體潛藏的隱性基因才會爆發出來。”

“你瘋了？！”單曲和妮雅兩人同時開口，面對一旁已經臉色都發紅的馬超，單曲和妮雅的反應迥然不同。

單曲只是純理智的爭辯，但情感上他卻真的停下來出手的動作：“你想觀察，以後有的是大量機會，現在他死了，一切就都完了！”

而妮雅雖然同樣理智沒有對傑西卡采取什麽過激的逼迫。但情急之下，卻一言不發只身沖了上去！

然而，走廊當中並不是只有與馬超對峙的那個能力者，只是一階能力者的妮雅，連敵人的樣子都沒有看清，就重重跌回了地上。之所以她沒有被挾持或被殺死的原因，是因為隨身撲上的那個家夥，同樣也沒看清敵人，眉心處就穿了一個洞！

是單曲！

他雖然與傑西卡爭論著，卻沒有忽略戰場。輕輕彈指一揮，一枚子彈就精確射透了那個家夥的腦袋。

而就在那個倒黴家夥死不瞑目朝著妮雅倒下的一瞬，妮雅完全沒有舉手推阻的動作，因為那一瞬，她親眼看到，所有走廊上的人類能力者，都在一秒鐘的時間內被生生定格。每個人當時的一舉一動，都是生前最後的動作，甚至就連或狂喜、或癲狂、或猙獰的面容都栩栩如生，恍若還在塵世跳躍的生命。

可惜，所有他們眉心處的一個小小空洞，都讓他們的生命永久沈寂。尤其就在馬超身邊的周圍，一群能力者相繼倒下，唯有那個仍舊扼住馬超咽喉的能力者毫發無損，顯然是單曲有意為之。

“這樣，應該就是一個良好的試驗環境了……”這就是單曲想要的結果，既兼顧了傑西卡的要求，又將馬超的風險降低到了最低水平。

可妮雅卻楞楞看著單曲，這一刻，她突然好像有些不認識單曲一樣。直到那個沈碩的身體生生將她砸醒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請來了兩個什麽樣的人：不錯，他們的確平易近人，甚至還有些讓你鄙夷的不著調。但他們畢竟是罪惡之城的上位能力者，尤其那個單曲循環，更是一位真實存在的超絕八階能力者！

那一夜，小巷當中的妮雅只看到了滿地的屍體，遠沒有現在親眼看著十幾個能力者一息之間身亡來得震撼。更不要說，他們似乎所做的一切，都有著明確而妮雅卻一無所知的目的！

他們，才是這個末世真正頂端的存留者。假如你想同他們成為朋友，那麽請不要忘了，你先要擁有同他們一樣的實力。否則，你那脆弱易碎的自尊，就會在他們理所當然甚至無意識的行為下，轟然碎裂被踩在腳下——例如，現在這個小小的事件。

同樣被刺激到的且更深刻的，自然還有另一個生物。身為事件主角的馬超，更清晰深刻明白了這兩人絲毫骨子裏仍舊沒有將他當做一個人的意識。也就在這個念頭升騰起來的時候，根本喘不過氣的窒息壓迫，讓馬超的臉立刻由紅發紫。狂猛的怒火一經點燃，馬超突然感覺那個扼住他咽喉能力者的力量，似乎比先前感受的要弱得多。

馬超左手狠狠搭在那個能力者的手上，一寸寸開始掰動他的手臂。那名能力者顯然感受到了危機，極力想將自己的手臂收縮。可就在雙方僵持那一瞬，馬超的那顆金色心臟突然猛烈跳動了一下，體內金色符咒幻明一閃，金色的血液全部湧出，一齊奔向馬超的左臂！

馬超的左臂忽然道道隆起，瞬間粗壯了起來，一下恢覆至全盛時期的柔順光潔的模樣。隨後更硬生生將那能力者握刀的五指撐得分開，再猛然被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形狀！

手指被齊齊掰斷的痛苦讓那名能力者疼得大叫一聲，松開了卡著馬超脖子的手。他滿臉驚訝和驚懼，捂著斷手顫抖著，每根神經似乎都在跳動，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一只喪屍，區區的三階的喪屍骷髏，這種只在敏捷上優異的生物，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力量？

馬超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獲得空氣的感覺異常美妙。尤其是整個走廊裏還彌漫著香甜的氣息，身體裏每個細胞都在發出愉悅的尖叫，讓他忍不住對那個居然忘記了逃跑的能力者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左手突然發力，那名能力者又是一聲慘叫，猛然看向手臂時，他看到自己的一條手臂竟然被馬超給扯了下來！再然後，他瘋狂地朝著馬超咒罵了一句：“你不是什麽喪屍，而是血族的雜種！”

然後，那名能力者淒厲的慘叫就直接響徹了整個走廊，馬超第一次張開了滿是獠牙的大嘴，迅猛咬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或許無意，也可能巧合，馬超隨手扔掉的那支斷臂，正巧飛落在傑西卡的身前。空中濺落的血滴，甚至有一些直接灑在了傑西卡的筆挺合體的衣服上。斷口處血肉模糊的組織裏，赫然是一截慘白的關節骨，正對著傑西卡的腳！

看著突然狂性大發的馬超和一旁臉色晦暗不明的單曲，妮雅突然感覺，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控制。原以為自己是整個團隊核心的紐帶，現在看來，她似乎根本掌控不了任何一方。

因為她對馬超不是一無所知，所以她也明白，那條手臂根本不是無意落在傑西卡面前的。更不要說，這一次，是馬超真正用喪屍殘忍的手段去對付一個能力者，其中的意味簡直昭然若揭！

這樣的舉動，可以說是馬超對於傑西卡和單曲之前所為的一次報覆。而從臉色變幻不定的單曲那裏看去，顯然這個喜歡用不著調來掩飾他真實智慧的家夥，也看出了馬超的用意。

終於，那個能力者的被馬超一把推到在地。而屍體卻已經成了一副人幹，苦敗幹癟的身體好像風幹的木乃伊。只是那雙空洞絕望的眼珠，不甘地望著天花板，好像在控訴著什麽。

走廊裏一下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在滿是屍體和鮮血的空間裏，馬超那雙悠悠閃爍的血色雙眼更增妖異。再加上屋內一雙同樣忽明忽暗的綠色鬼火，妮雅連半分想起來的欲望都沒有。最後，她感受到一股被拉起的牽引力時，才發現馬超已經握住了她的手。

這個時候馬超沒有說話，可妮雅乖乖被他拉起後，又緊緊靠在了他的身上。而那雙忽明忽暗的鬼火，卻一下變得明亮起來，顯然對馬超這突然的一手，表示由衷讚嘆。

“情緒激動時會爆發出類似血族的異能，又不會喪屍人類的理智。仍舊會進食，卻對鮮肉沒有太過強烈的欲望，反而對能力者的鮮血有著本能的吞噬……”打破走廊沈寂的，是傑西卡一如既往機械而專業的評論。馬超和妮雅回頭看時，發現傑西卡竟然是捧著那支斷臂在屍體旁做出評價。

而再擡頭的時候，傑西卡的眼神明顯銳利了很多，她緩步走向馬超，朱唇輕啟，語氣卻不容置疑：“告訴我，你跟血族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

馬超的眼神閃動了一下，很幸運，他現在不用回答。因為，他好像已經喪失了語言功能。

“傑西卡！”妮雅握著馬超的手猛然緊了一分，連她自己都沒意識道，她的語氣已經可以用呵斥來形容：“他現在根本不能說話！”

“不用欺瞞我，連一個二階能力者都看得出來，你跟血族有著說不清的幹系。難道你以為我看不出剛才那條左臂展露出的異能，就是血族體質的表現嗎？”傑西卡直接忽略了妮雅的呵斥，而當妮雅再度欲開口的時候，傑西卡猛然扭頭望著雙眼噴火的妮雅，冷冷一句話截斷了她：“不要再說他不能說話，他之前的確不能。但現在我敢確定，吸取了人類血液的它，已經恢覆了語言的能力！”

妮雅愕然回頭望向馬超，而馬超則同樣被震驚。因為，傑西卡剛才說的，是他恢覆了語言的能力，而不是他進化出了語言的能力：這兩個不同的詞，區別很大……

“不錯，我的確已經恢覆了語言的能力。”馬超靜靜開口，故意將“恢覆”兩個字咬得很重，妮雅和傑西卡的表情瞬間為之一變。不過，下一句話，馬超就將傑西卡還未展露的喜悅期望擊碎：“可是，我覺得，我跟血族什麽關系，是我的事。與你，沒有半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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